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困马山下喜相逢
日期:2014-06-23

  解放初期,有位将军回家探亲,遇到早已解甲归田的老领导,勾起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。两个战友通过心灵的碰撞、情感的对决,最终冰释前嫌。人们说,一个是大将风范,海纳百川;一个是心地坦然,肚能撑船,让人钦佩,给人启迪。
  刚刚解放不久,下胡集街上走来几个解放军。其中一个身材高大,凸着个大肚皮,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卫员紧随左右。那威武之势,引来过往行人频频注目。他就是这宝山下的贵人将军,雅号“双龙大肚腹”杨运鹏。
  说起杨运鹏的雅号,真让人有些忍俊不禁。杨运鹏小时候两条鼻涕真像两条龙,挂在嘴巴上面,他不是用舌舔就是猛吸鼻子,将两条鼻涕吸进鼻孔里,于是小伙伴们就送给一个“双龙将军”的雅号。
  上私塾后,杨运鹏肚腹竟一天天大了起来,到后来竟然像个孕妇。爱玩打仗游戏的毛病总让他坐不住。有一次先生罚他背书,他嘴巴上的两条鼻涕上窜下跳,就像两军打仗。同学们见了笑得前俯后仰,就又送给他一个“大肚腹将军”的雅号。
  抗日战争爆发后,15岁的杨运鹏参加了北山抗日游击队,任独立营通信员。这个大肚腹的小伙子常常吃不饱,连长总为他留两口。可是冻饿全不怕的两条鼻涕照旧跟嘴巴过不去,战友们也常拿他的鼻涕开玩笑,说他的鼻涕将来可以带几个军呢,这让杨运鹏恨不得去钻地缝。
  打了半年仗,杨运鹏还没有单独执行过任务。一天,连里抓了个国民党军俘虏,经审讯后关进了牛棚。连长命令杨运鹏去看守,叮嘱道:“可别打瞌睡哟。”连长知道杨运鹏喜欢打瞌睡。所以,杨运鹏很小心地抓起枪,站到了牛棚门前。站了一会儿,因为太冷,他就往墙根挪了挪。夜已很深了,俘虏在棚里打起了呼噜。谁知鼾声传染得让杨运鹏怎么克制也抵挡不住,他头挨着墙也立即打起鼾来,声音由小变大,后来竟是鼾声如雷了。俘虏喜出望外,立刻爬起来窜上棚顶,用头拼命冲开一个洞,钻出去逃跑了。
  “放跑了俘虏这还了得!”指导员胡继元将桌子拍得“咚咚”响,厉声命令警卫员,“将杨运鹏拉出去毙了!”警卫员拔出手枪,顶上子弹,推着杨运鹏向门外走去。警卫员推着杨运鹏刚出门,恰巧迎面碰上了连长,连长说:“先关他禁闭。”胡指导员震怒地说:“不行!事情都到了这步,还想袒护,今后还怎么带兵打仗?”连长说:“杨运鹏还是个孩子,我们却让他担当重任,是安排不当,我们还有责任呢。”一句话说得胡指导员不再作声。这时,接到营教导员黄道平的命令,“立即释放杨运鹏。”胡继元只得解除了杨运鹏的禁闭令。
  经过这次教训,杨运鹏进步很快,不久后升为排长,后来担任连长。中原突围时,他随军作战屡建战功。解放后,他从师长升为广西某军区司令员。而胡继元在五师突围时升任江汉独立旅某团后勤部供给主任,再经南漳、保康等地,突出重围与大部队失去联系,后来找不到部队,就与另外十几位掉队战士一起回到家乡——北山抗日根据地,隐蔽至解放后。
  一天,杨将军想起远隔数千里之外的老母亲只身一人生活,不禁潸然泪下,他挂念母亲,于是衣锦还乡。消息一传开,一些老同学、老战友、老熟人蜂拥而来,都想一见将军容颜。
  胡继元听说后,经一番慎重思考,也去与之见面。想叙叙久别之情,借机把当年的命令,当面向杨运鹏作解释。于是他跨进了杨将军的大门。
  客人们一见,立时站了起来,“胡指导员稀客。”有的喊:“杨运鹏,老领导来了!”杨运鹏听说胡继元来了,爽快地迎了上去,打趣地说:“看看,你当年枪毙我不成,敌人也奈何我不得,咱们今天仍然见面了哟!”
  “是啊,是啊。”胡继元没有握杨运鹏的手,随声附和着说:“这就是我今天前来的主要原因。”胡继元坦然地坐下,环顾满堂的客人,有认识的,有不认识的,均显惊讶之色。胡继元像是对大家又像是对杨运鹏说道:“想不想听听我对过去的事做下解释呢?”“说来听听!”杨运鹏这时表态。胡继元清了清嗓子,讲述了一段令人惊诧的往事。
  那是1941年冬天,北山独立营夜晚行军途中,与敌人打了个遭遇战,由于情况不明,双方均迅速撤出战斗。部队改变行军路线,正走着,忽然闪出一个人影窜进路旁的树丛中,机警的战士们迅速散开包抄过去,将那人逮个正着。那人是国民党军的一个侦探,可巧的是,这个侦探不仅与连长同乡,而且还沾亲。经连长做工作,俘虏答应返回去做内应。为了保密,于是精心设了一个计。这就是出现杨运鹏放哨失误的事。当时约定,在追查责任的时候,胡继元唱黑脸,连长扮红脸做好人。这场戏演得跟真的一样,这样一来,不仅迷惑了敌人,就连我方除少数几个人知情,其他人都被蒙在了鼓里。
  口若悬河的胡继元说到此处,向杨运鹏一伸手,杨将军刚好递来一杯茶,胡继元接茶的一刹那,握住杨运鹏的手,补充说:“出事后按纪律可真是要枪毙你的,对部队的纪律有个震慑力,是我到营部做了工作,才只做了做样子。”
  听了胡继元的讲述,客人们惊异的大张着嘴。杨将军听后仰头大笑着说:“哟,看来我杨某人有今天,全是二位领导刻意栽培的啰!”胡继元也一本正经地说:“如果不是活到了今天,这段历史也许永远无人知晓哟。”
  这时,桌上已上满了酒菜,杨将军起身挽起胡继元,招手让大家入席。席间,容光焕发的杨运鹏时而举杯,时而侃侃而谈,酒宴高潮迭起。这时,有人提出唱一首歌,大家推胡继元领头。胡继元已经有些不胜酒力了,他欠欠身,唱起了义勇军进行曲。杨将军起身打起了节拍,欢宴在激昂的歌声中被再次推向高潮。(侯文政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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